第19章 “我不會讓師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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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不會讓師尊死的。”
花瑤不是沒想過任離朱可能和蛇妖有關系，但他從來沒沒想過，任離朱就會是蛇妖本人。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本身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自從封神之戰後，人神魔三界徹底分開，由天道統管一切。
但為了防止妖魔為禍人間，天道特地降下神子，神子化身為皇帝，護佑一方平安。
因皇帝承天命而生，也被成為天子，所以其雖然不能使用神力，但也不是尋常妖魔能傷害的。
因為傷害神子的人，會受到來自天道的反噬，所以根本沒有什麽沒有眼色的妖魔敢去傷害他。
畢竟，說不定連身都還未近，就已經被天道所懲，所以妖魔更不可能做到假扮皇帝。
但一般來說，若是帝王昏庸，不僅不庇佑百姓，還反過來殘害百姓，天道也絕對不會主動降下天譴雷劫來懲罰神子，而會創造新的神子，來推翻舊神子的統治。
所以，當花瑤看到天道主動出手，降下九重雷劫來懲罰任離朱的時候，花瑤才會這麽吃驚。
“師尊，他該不會被電死吧.........”
許成璧仰頭看著被無數電光包圍的任離朱，顫著音調，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條用力扭曲著身體、試圖逃脫那由電光組成的枷鎖、卻被越束越緊的大蛇。
他碧綠的鱗片也被雷劫燙的焦黑，隔著那麽長的距離，許成璧像是能看見任離朱臉上痛苦的神情般，心慢慢懸了起來，破碎中帶著些許熟悉的記憶閃過腦海，一張臉白的嚇人。
“呃........”
許成璧捂著腦袋，跌坐在地，指尖插入發中用力往外扯，似乎是想借著疼痛使自己清醒過來，但卻不可自拔地陷入越來越多的情緒中，面前的畫面交替閃過，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記憶裏穿著黑衣的自己嘴角扯著冰冷的笑，正準備迎面對上雷劫，卻眼睜睜地看著一身白衣的花瑤推開了他，一人面對九重雷劫，隨後當著他的面，揮劍自盡。
溫熱的血灑在臉上的感覺似乎還殘存在皮膚的記憶裏，許成璧悶哼一聲，捂著胸膛，只覺心跳過快，幾乎要心悸而死。
“徒兒，你怎麽了.......”
花瑤還沒來得及從震驚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就見許成璧跪在地上，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他趕緊蹲下`身，指尖強硬地插入許成璧的指縫中，按住他的動作：
“又夢魘了嗎？”
“師尊......”
許成璧沒擡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額間冷汗一片，青絲狼狽地落下一縷遮住眼睫，眼尾因為浸著淚微微發紅，看上去有些可憐。
花瑤見此，心微微一軟，身體先於意識，慢半拍地將許成璧攬入懷中。
他的聲音很輕，空出一只掌心輕輕拍打著許成璧的後背，低聲哄道：
“不怕不怕，師尊在呢.......”
許成璧聽到這熟悉的生意，眼睛一酸，頓時有了想哭的沖動。
好在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夢到花瑤在他面前決絕自盡的畫面，但他知道，花瑤不能死，他的師尊不能死。
這個想法像一股執念般，纏上他的心頭，幾乎要化成愈演愈烈的心魔，促使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雙臂從花瑤腰側穿過，隨即攀上了花瑤的後背。
“師尊........”許成璧將臉埋入了花瑤的脖頸，藏住了眼底翻騰的黑沈，很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小聲道：
“你別死........”
“好好好，我不死........”
花瑤不知道性格變來變去的許成璧怎麽突然從剛才的霸道變得那麽黏人了，好笑地點點頭，摸了摸許成璧的腦袋：◢
“師尊不死。”
“嗯........”許成璧低下頭，語氣帶著隱隱的偏執道：“我不會讓師尊死的。”
“........”花瑤看了許成璧一眼，用指腹拂去許成璧眼尾的水珠，順手將已經逐漸恢覆理智的許成璧拉了起來：
“好了，別撒嬌了。”
花瑤擡頭，看了一眼已經受完九重雷劫、從高空墜落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的蛇妖，嘴唇一抿：
“.....過去看看吧。”
.
九重雷劫是天道專門用來懲罰神子的術法，一旦啟用，代表天神震怒，所以根本沒有給神子留下任何一絲活下來的可能。
任離朱最後的靈力只夠他變出上半身人形，所以下半身任舊以蛇尾示人。
他的蛇尾已經不覆之前的光鮮明亮，而是覆著焦黑與粘稠的鮮血，滴滴答答的，浸透了皇宮的地磚，看上去一片慘然。
安如墨之前被他用結界困著，如今他靈力全失，因此不消花瑤出面，安如墨就從消失的結界中走了出來。
他倚在門邊，看了任離朱一會兒，緊接著，跨過殿前的門檻，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趴在地上無力甩尾的任離朱。
此刻的任離朱已經全無之前的狠厲和決絕，像是一條已經被抽取骨頭的軟蛇，蔫嗒嗒地甩著尾巴，下一秒，就被安如墨抱了起來。
任離朱的身軀反射性地緊繃，當意識道抱他的人是誰之後，悄悄蜷縮著身體，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隨後悄悄地將臉埋進了安如墨的懷裏。
安如墨先是將視線落在任離朱的尾巴上，緊接著又離開，用指尖梳著任離朱披散在地上的青絲，慢慢道：
“你是蛇妖？”
“.........”任離朱聞言，身體一僵，緊接著尾巴微微蜷縮，許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那真正的任離朱呢？”
安如墨問。
任離朱聞言頓了頓，半晌，小聲道：
“死了。”
“......你殺的。”安如墨沒有像剛才那樣，用疑問句。
“......嗯。”
一提到“任離朱”，任離朱垂下眼瞼，似乎有些煩躁地甩了甩尾巴，尾巴尖在地上發出啪啪啪的輕響。
“你什麽時候殺的他？”
一想到自己和這個殺人兇手在一起那麽多日日夜夜，安如墨就有些想吐，他還有心再問，懷裏卻傳來一陣綿長的呼吸聲。
任離朱睡著了。
安如墨頓了頓，指尖拂開遮著任離朱臉龐的青絲，露出隱隱透著幾分妖氣的臉。
是了，他早該發現的。
那麽妖媚的一張臉，是決計不可能出現在人類身上的。
安如墨心中這麽想的，面上卻毫無波動，打橫將任離朱抱了起來。
宮殿已經全毀了，皇帝昏迷
不醒，水患突發，舉國惶恐。
花瑤被許成璧的話所觸動，到底做不到完全無情，最終還是放心不下百姓，留了下來。
突發的水患和倒塌的城墻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但任離朱自從當日昏迷之後，卻一直未醒。
甚至請了太醫也無用。
國不可一日無君，安如墨束手無策，已經猶豫，還是請了花瑤前來查看。
他知道對於任離朱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根本不需要過多心軟，甚至死了也是活該，但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仍然盼望著任離朱能活下來。
但沒想到，花瑤在看到任離朱的第一眼，就平靜地下了結論：
“他活不了太久。”
安如墨心中一顫，攥緊了寬袍下的指尖：
“......真的？”
“你以為九重雷劫是鬧著玩的嗎？”
許成璧代替花瑤開了口：
“九重雷劫一出，天道的親生兒子都沒得救，何況他這個冒名頂替的。”
“.........”安如墨的指尖掐入掌心，死死地刺進肉裏，許久，他才啞聲道：
“他還剩下多久。”
“幾個月。”花瑤道：
“幾個月過後，他必死無疑。”
“到時候，這裏會誕生新的君主。”
花瑤看著安如墨，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平靜的心起了些許波瀾，像是陡然生出了些許憐憫：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道已經放棄他了。”
“.......我知道了。”安如墨點了點頭，將昏迷的任離朱扶了起來，擡頭對花瑤道：
“你能讓他醒過來嗎？”
他說：“我想和他說說話。”
花瑤猶豫了一瞬。
他不想再沾染因果。
他這一路，為了尋找神諭，已經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情，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修為的瓶頸再次加固，如果要幫安如墨，他很有可能惹怒天道，從而給他的修煉之路再設障礙。
但是........
花瑤看了安如墨短短幾天已經憔悴下去的面容，指尖動了動，一時間進退兩難。
“........”見花瑤久久不開口，安如墨也逐漸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的要求對於修煉的人來說，多少有些強人所難了，半晌，他才垂下頭，掩下眼中的失望，勉強開了口：
“抱歉，還是算了........”
“僅此一次。”花瑤忽然打斷他，開口道：“下不為例。”
“.........”
花瑤知道自己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但迎著安如墨驚喜的視線，他知道自己不能言而無信。
他擡起指尖，隨意掐了一個訣，緊接著，一股輕柔的靈力帶著淡淡的虛影蓮花，緩緩將任離朱包圍了起來。
他的靈力自帶凈化功能，能祛除一切夢魘和臟汙。
安如墨屏氣凝神，仔細地看著任離朱的反應，當花瑤實在承受不住因靈力快速流失而倏然收回靈力的瞬間，任離朱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已經不覆之前偽裝的黑瞳，而是帶著針尖狀的金黃色。
模模糊糊之間，他看見安如墨，身體先於意識，小心翼翼地蹭著安如墨的肩膀，像極了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幼崽，氣若游絲：
“........老師。”
安如墨看著他蒼白的臉頰，明明知道不該，還是差點要落下淚來，掌心顫唞著撫上任離朱的側臉，許久，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後悔嗎？”
“........不後悔。”
任離朱聞言，微微瞇起眼睛，此刻臉上竟是全然的單純和喜悅：
“能和老師在一起，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和我在一起，你為什麽要殺了離朱和蕓姣？”
安如墨問他：
“你大可以告訴我，我........”
“告訴你的話，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任離朱反問道：“如果不用任離朱這個身份，你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和一個蛇妖在一起吧？”
“.......”安如墨啞然無言，半晌，才嘆聲道：
“........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救不了你。”
許成璧看不慣他們親親我我，上前一步，直接了當道：“你既快要死了，且告訴我，你是如何殺害身為天子的離朱的？又為何要造出真假公主？還有，青玉司南到底在誰手上？”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面對除了安如墨之外的人，任離朱又變成滿是尖刺的模樣，冷笑道：
“告訴你們，對我有什麽好處麽？”
“........”許成璧怒而瞪他。
“.......有。”不知何時，站在一旁沈默許久的花瑤忽然開了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劍拔弩張，平靜地和任離朱對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直面天道，只不過是不想繼續激怒它，讓它傷害你真正想保護的人。”
任離朱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花瑤，下意識捂住了腹部。
“........”花瑤沒有放過任離朱這個小動作，視線緩緩移到了任離朱的腹部，許久，才放出了一個效果堪稱炸彈般的消息：
“你有孕了吧。”
花瑤說：“天道要殺的，不是你。而是你體內私自孕育的人妖之子。”
任離朱猛地直起身，面上若隱若現出現了蛇的印記，雖身體虛弱，已經擺出了進攻的姿態。
許成璧下意識擋在了花瑤面前。
“現在可以告訴我，青玉司南在哪了吧。”花瑤站在許成璧身後，語氣很淡，但卻讓任離朱無端戰栗起來：
“不要逼我親自確認它的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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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了防止妖魔為禍人間，天道特地降下神子，神子化身為皇帝，護佑一方平安。
因皇帝承天命而生，也被成為天子，所以其雖然不能使用神力，但也不是尋常妖魔能傷害的。
因為傷害神子的人，會受到來自天道的反噬，所以根本沒有什麽沒有眼色的妖魔敢去傷害他。
畢竟，說不定連身都還未近，就已經被天道所懲，所以妖魔更不可能做到假扮皇帝。
但一般來說，若是帝王昏庸，不僅不庇佑百姓，還反過來殘害百姓，天道也絕對不會主動降下天譴雷劫來懲罰神子，而會創造新的神子，來推翻舊神子的統治。
所以，當花瑤看到天道主動出手，降下九重雷劫來懲罰任離朱的時候，花瑤才會這麽吃驚。
“師尊，他該不會被電死吧.........”
許成璧仰頭看著被無數電光包圍的任離朱，顫著音調，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條用力扭曲著身體、試圖逃脫那由電光組成的枷鎖、卻被越束越緊的大蛇。
他碧綠的鱗片也被雷劫燙的焦黑，隔著那麽長的距離，許成璧像是能看見任離朱臉上痛苦的神情般，心慢慢懸了起來，破碎中帶著些許熟悉的記憶閃過腦海，一張臉白的嚇人。
“呃........”
許成璧捂著腦袋，跌坐在地，指尖插入發中用力往外扯，似乎是想借著疼痛使自己清醒過來，但卻不可自拔地陷入越來越多的情緒中，面前的畫面交替閃過，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記憶裏穿著黑衣的自己嘴角扯著冰冷的笑，正準備迎面對上雷劫，卻眼睜睜地看著一身白衣的花瑤推開了他，一人面對九重雷劫，隨後當著他的面，揮劍自盡。
溫熱的血灑在臉上的感覺似乎還殘存在皮膚的記憶裏，許成璧悶哼一聲，捂著胸膛，只覺心跳過快，幾乎要心悸而死。
“徒兒，你怎麽了.......”
花瑤還沒來得及從震驚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就見許成璧跪在地上，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他趕緊蹲下`身，指尖強硬地插入許成璧的指縫中，按住他的動作：
“又夢魘了嗎？”
“師尊......”
許成璧沒擡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額間冷汗一片，青絲狼狽地落下一縷遮住眼睫，眼尾因為浸著淚微微發紅，看上去有些可憐。
花瑤見此，心微微一軟，身體先於意識，慢半拍地將許成璧攬入懷中。
他的聲音很輕，空出一只掌心輕輕拍打著許成璧的後背，低聲哄道：
“不怕不怕，師尊在呢.......”
許成璧聽到這熟悉的生意，眼睛一酸，頓時有了想哭的沖動。
好在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夢到花瑤在他面前決絕自盡的畫面，但他知道，花瑤不能死，他的師尊不能死。
這個想法像一股執念般，纏上他的心頭，幾乎要化成愈演愈烈的心魔，促使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雙臂從花瑤腰側穿過，隨即攀上了花瑤的後背。
“師尊........”許成璧將臉埋入了花瑤的脖頸，藏住了眼底翻騰的黑沈，很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小聲道：
“你別死........”
“好好好，我不死........”
花瑤不知道性格變來變去的許成璧怎麽突然從剛才的霸道變得那麽黏人了，好笑地點點頭，摸了摸許成璧的腦袋：◢
“師尊不死。”
“嗯........”許成璧低下頭，語氣帶著隱隱的偏執道：“我不會讓師尊死的。”
“........”花瑤看了許成璧一眼，用指腹拂去許成璧眼尾的水珠，順手將已經逐漸恢覆理智的許成璧拉了起來：
“好了，別撒嬌了。”
花瑤擡頭，看了一眼已經受完九重雷劫、從高空墜落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的蛇妖，嘴唇一抿：
“.....過去看看吧。”
.
九重雷劫是天道專門用來懲罰神子的術法，一旦啟用，代表天神震怒，所以根本沒有給神子留下任何一絲活下來的可能。
任離朱最後的靈力只夠他變出上半身人形，所以下半身任舊以蛇尾示人。
他的蛇尾已經不覆之前的光鮮明亮，而是覆著焦黑與粘稠的鮮血，滴滴答答的，浸透了皇宮的地磚，看上去一片慘然。
安如墨之前被他用結界困著，如今他靈力全失，因此不消花瑤出面，安如墨就從消失的結界中走了出來。
他倚在門邊，看了任離朱一會兒，緊接著，跨過殿前的門檻，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趴在地上無力甩尾的任離朱。
此刻的任離朱已經全無之前的狠厲和決絕，像是一條已經被抽取骨頭的軟蛇，蔫嗒嗒地甩著尾巴，下一秒，就被安如墨抱了起來。
任離朱的身軀反射性地緊繃，當意識道抱他的人是誰之後，悄悄蜷縮著身體，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隨後悄悄地將臉埋進了安如墨的懷裏。
安如墨先是將視線落在任離朱的尾巴上，緊接著又離開，用指尖梳著任離朱披散在地上的青絲，慢慢道：
“你是蛇妖？”
“.........”任離朱聞言，身體一僵，緊接著尾巴微微蜷縮，許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那真正的任離朱呢？”
安如墨問。
任離朱聞言頓了頓，半晌，小聲道：
“死了。”
“......你殺的。”安如墨沒有像剛才那樣，用疑問句。
“......嗯。”
一提到“任離朱”，任離朱垂下眼瞼，似乎有些煩躁地甩了甩尾巴，尾巴尖在地上發出啪啪啪的輕響。
“你什麽時候殺的他？”
一想到自己和這個殺人兇手在一起那麽多日日夜夜，安如墨就有些想吐，他還有心再問，懷裏卻傳來一陣綿長的呼吸聲。
任離朱睡著了。
安如墨頓了頓，指尖拂開遮著任離朱臉龐的青絲，露出隱隱透著幾分妖氣的臉。
是了，他早該發現的。
那麽妖媚的一張臉，是決計不可能出現在人類身上的。
安如墨心中這麽想的，面上卻毫無波動，打橫將任離朱抱了起來。
宮殿已經全毀了，皇帝昏迷
不醒，水患突發，舉國惶恐。
花瑤被許成璧的話所觸動，到底做不到完全無情，最終還是放心不下百姓，留了下來。
突發的水患和倒塌的城墻已經派人去處理了，但任離朱自從當日昏迷之後，卻一直未醒。
甚至請了太醫也無用。
國不可一日無君，安如墨束手無策，已經猶豫，還是請了花瑤前來查看。
他知道對於任離朱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根本不需要過多心軟，甚至死了也是活該，但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仍然盼望著任離朱能活下來。
但沒想到，花瑤在看到任離朱的第一眼，就平靜地下了結論：
“他活不了太久。”
安如墨心中一顫，攥緊了寬袍下的指尖：
“......真的？”
“你以為九重雷劫是鬧著玩的嗎？”
許成璧代替花瑤開了口：
“九重雷劫一出，天道的親生兒子都沒得救，何況他這個冒名頂替的。”
“.........”安如墨的指尖掐入掌心，死死地刺進肉裏，許久，他才啞聲道：
“他還剩下多久。”
“幾個月。”花瑤道：
“幾個月過後，他必死無疑。”
“到時候，這裏會誕生新的君主。”
花瑤看著安如墨，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平靜的心起了些許波瀾，像是陡然生出了些許憐憫：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道已經放棄他了。”
“.......我知道了。”安如墨點了點頭，將昏迷的任離朱扶了起來，擡頭對花瑤道：
“你能讓他醒過來嗎？”
他說：“我想和他說說話。”
花瑤猶豫了一瞬。
他不想再沾染因果。
他這一路，為了尋找神諭，已經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情，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修為的瓶頸再次加固，如果要幫安如墨，他很有可能惹怒天道，從而給他的修煉之路再設障礙。
但是........
花瑤看了安如墨短短幾天已經憔悴下去的面容，指尖動了動，一時間進退兩難。
“........”見花瑤久久不開口，安如墨也逐漸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的要求對於修煉的人來說，多少有些強人所難了，半晌，他才垂下頭，掩下眼中的失望，勉強開了口：
“抱歉，還是算了........”
“僅此一次。”花瑤忽然打斷他，開口道：“下不為例。”
“.........”
花瑤知道自己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但迎著安如墨驚喜的視線，他知道自己不能言而無信。
他擡起指尖，隨意掐了一個訣，緊接著，一股輕柔的靈力帶著淡淡的虛影蓮花，緩緩將任離朱包圍了起來。
他的靈力自帶凈化功能，能祛除一切夢魘和臟汙。
安如墨屏氣凝神，仔細地看著任離朱的反應，當花瑤實在承受不住因靈力快速流失而倏然收回靈力的瞬間，任離朱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已經不覆之前偽裝的黑瞳，而是帶著針尖狀的金黃色。
模模糊糊之間，他看見安如墨，身體先於意識，小心翼翼地蹭著安如墨的肩膀，像極了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幼崽，氣若游絲：
“........老師。”
安如墨看著他蒼白的臉頰，明明知道不該，還是差點要落下淚來，掌心顫唞著撫上任離朱的側臉，許久，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後悔嗎？”
“........不後悔。”
任離朱聞言，微微瞇起眼睛，此刻臉上竟是全然的單純和喜悅：
“能和老師在一起，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和我在一起，你為什麽要殺了離朱和蕓姣？”
安如墨問他：
“你大可以告訴我，我........”
“告訴你的話，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任離朱反問道：“如果不用任離朱這個身份，你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和一個蛇妖在一起吧？”
“.......”安如墨啞然無言，半晌，才嘆聲道：
“........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也救不了你。”
許成璧看不慣他們親親我我，上前一步，直接了當道：“你既快要死了，且告訴我，你是如何殺害身為天子的離朱的？又為何要造出真假公主？還有，青玉司南到底在誰手上？”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面對除了安如墨之外的人，任離朱又變成滿是尖刺的模樣，冷笑道：
“告訴你們，對我有什麽好處麽？”
“........”許成璧怒而瞪他。
“.......有。”不知何時，站在一旁沈默許久的花瑤忽然開了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劍拔弩張，平靜地和任離朱對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直面天道，只不過是不想繼續激怒它，讓它傷害你真正想保護的人。”
任離朱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花瑤，下意識捂住了腹部。
“........”花瑤沒有放過任離朱這個小動作，視線緩緩移到了任離朱的腹部，許久，才放出了一個效果堪稱炸彈般的消息：
“你有孕了吧。”
花瑤說：“天道要殺的，不是你。而是你體內私自孕育的人妖之子。”
任離朱猛地直起身，面上若隱若現出現了蛇的印記，雖身體虛弱，已經擺出了進攻的姿態。
許成璧下意識擋在了花瑤面前。
“現在可以告訴我，青玉司南在哪了吧。”花瑤站在許成璧身後，語氣很淡，但卻讓任離朱無端戰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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